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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章 你不是我老公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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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是封頃竹當初沒有戰死,阿文就不會走上不歸路,也不會懷著為他報仇的心,和害死他的兇手周旋多年,然後落得同歸於盡的下場。

他的阿文,嬌嬌氣氣的阿文,最後居然走進了熾熱的烈火,隨著他的棺木,一並燒成了灰燼。

“阿聞。”封頃竹將洛之聞抱得愈發緊,生怕他逃脫,連腿都用上了,“是我來晚了。”

洛之聞被擠到墻上,扶著水池,勉勉強強站穩,嘴角抽了抽。

喝醉的封頃竹變成了某種大型犬類似物,腦袋拱在他的頸窩裏,嘴裏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些什麽。

這還是那個他認識的封頃竹嗎?

洛之聞忽然發現自己一點也不了解前夫。

“阿聞。”醉醺醺的封頃竹腿上用力,忽而要將他的膝蓋頂開了。

洛之聞瞬間警惕:“封頃竹,你給我松手。”

封頃竹當然是不會松手的。

洛之聞只好耐著性子哄醉鬼:“你先把手松開,我帶你去洗澡。”

“你……你不走?”

他抿唇,輕聲嘆息:“不走。”

封頃竹這才松開胳膊,卻不願放開洛之聞的手,非要與他十指相扣。

洛之聞已經被折騰得沒了脾氣,他一手拽著封頃竹,一手打開了水龍頭。

嘩啦啦的熱水放出來,水汽蒸騰,漸漸模糊了洛之聞的視線。

他也曾經盼過這樣的婚後生活——封頃竹喝醉了,他替他放熱水洗澡,然後趁著丈夫洗澡的檔口,熬濃濃的梨湯晾涼,只等他洗完,就遞過去。

只是幻想中的生活,居然在離婚後實現了,現實荒謬得洛之聞都覺得好笑。

水放了大半盆,封頃竹倒是知道脫衣服。

洛之聞趁機後退半步,本想就這麽溜走,但見封頃竹搖搖晃晃地往浴缸裏栽,又不敢真的走了。

他是恨封頃竹不珍惜曾經的婚姻,可他也不會因此報覆封頃竹,讓前夫醉酒後摔傷。

所以洛之聞重新回到了浴缸邊,伸手扶住了封頃竹的胳膊。

水汽氤氳,封頃竹回頭望了他一眼,似乎在笑,然後滾燙的手伸了過去,覆住了他的臉頰:“阿聞。”

洛之聞沒好氣地應了一聲。

“阿聞。”封頃竹又喚。

他還是不情不願地從鼻子裏擠出了輕哼。

誰知道封頃竹叫上了癮,濕漉漉的胳膊從浴缸裏伸出來,抱住洛之聞的脖子,連續叫了好幾聲。

洛之聞起初還挺糾結,後來覺得不對勁兒,瞬間黑了臉:“你叫誰呢?”

封頃竹啞著嗓子回答:“洛之聞!”

他沒繃住,樂了。

還好,還認得人。

洛之聞心情一好,也就不和醉鬼計較了。

他拿了個小板凳,坐在浴缸邊上,看封頃竹。

封頃竹半闔著眼睛,也瞧著他,沾滿水的手搭在浴缸邊上,非要與他的手碰一碰。

狹窄的空間裏,氣氛本該旖旎。

可洛之聞不知為何,就覺得很熟悉。

躺在浴缸裏的封頃竹很熟悉,他們所幹的一切都很熟悉。

但是洛之聞的目光還是不受控制地滑進了水裏。

他來不及欣賞男人勁瘦的腰身,就被封頃竹腰側的淡紅色疤痕驚住——和他臉上的痕跡如出一轍,只是在不同的地方——他前兩回和封頃竹親近的時候,居然一直沒發現。

因為那些痕跡很淡,淡到只有被熱水熏一熏,才會露出端倪。

洛之聞怔怔地註視著那些痕跡,腦海深處蔓延起纏綿的頓痛。

他聽見了連綿的炮火聲,聞到了硝煙的味道。

“阿聞……”

“阿聞!”

溫熱的水濺到臉頰上,洛之聞如夢方醒。

封頃竹已經坐直了身子,捧著他的臉,定定地望過來:“阿聞。”

“嗯。”洛之聞頭疼地垂下眼簾,“你洗好了?”

封頃竹點頭。

他伸手拎起浴巾,遞過去:“擦擦吧。”

他想,洗完澡,封頃竹的酒也該醒了。

事實上,封頃竹的確比之前清醒,至少,他不會再與他十指相扣,一遍又一遍重覆他的名字。

洛之聞折騰不過酒鬼,也就放棄了,反正封頃竹也不發瘋,就是亦步亦趨地跟著他。

然後說些不著邊際的話。

類似於——

“阿聞,你疼不疼?”

“阿聞,你別幹傻事。”

“阿聞,是我對不起你。”

“阿聞,你不要再等我了……”、

前面的話,洛之聞都聽不懂,只當封頃竹發酒瘋,但是最後一句,他感觸頗深。

是啊,他決定不等了,可封頃竹呢?

離婚了以後,又纏上了他。

難道還想要他再等上三年嗎?

洛之聞苦笑著走進廚房,家裏並沒有梨,他就從冰箱裏找了半個檸檬,用溫水泡了,端給封頃竹。

封頃竹二話不說,端起杯子,把檸檬水喝了個幹凈,然後再次抓住他的手。

洛之聞連掙紮的心都沒有了:“想不想睡覺?我晚上還沒吃飯,你要是想睡覺,就先去睡覺,我要給自己下點面吃。”

他沒指望封頃竹能聽懂,封頃竹卻主動走到廚房門前:“等你。”

“等我什麽?”

“等你。”

“……”洛之聞頭疼:“好好好,你就站在這裏,我也給你下一碗面。”

剛從超市買來的菜有了用武之地。

洛之聞懶得弄太覆雜的,只往面湯裏打了兩個雞蛋,又放了些西紅柿,紅紅黃黃兩碗端上來,封頃竹連姿勢都沒有變,直勾勾地盯著他和他手裏的面。

“吃吧。”洛之聞踢掉拖鞋,自顧自地坐在沙發上,靠著靠墊,抓起了遙控器。

電視上正在放一檔真人秀節目,好巧不巧,Dipper是特邀嘉賓。

對於Dipper這個人,洛之聞心裏總有抵觸情緒。

當初沒有接觸過真人,單純給WZH組合寫主打歌的時候,他對Dipper還有些好感,覺得這個愛豆臺風很穩,唱功紮實。

可自從在悉尼遇見後……

洛之聞心裏有個聲音一直在提醒他,離Dipper遠一點。

至於為什麽,他自己也不知道。

就像他不知道,為什麽明明已經下定決心離了婚,還給封頃竹下面一樣。

洛之聞扭頭看了一眼坐在沙發另一邊的男人——封頃竹學著他的樣子,靠在靠墊上,捧著熱氣騰騰的碗,一口一口吃著西紅柿雞蛋面。

封頃竹也在看電視。

他雖然喝醉了,卻還是認出了電視上的人是那個在悉尼糾纏過洛之聞的Dipper。

但是更深層次的厭惡迅速霸占了封頃竹的情緒。

他搶走了洛之聞手邊的遙控器,把臺調到了新聞界面。

洛之聞不置可否,低頭喝了一口湯。

他並不想看綜藝,打開電視,不過是為了緩解和封頃竹獨處的尷尬罷了。

封頃竹調完臺,依舊不放心,三兩下吃完面,然後坐在了洛之聞身旁。

“還想吃?”洛之聞覺得身邊坐了個任性的小朋友。

封頃竹搖頭。

“那你趕快去睡覺。房間你不會不認識了吧?”

封頃竹還是不動。

洛之聞疲憊地揉了揉頭發。

“封哥,你到底想幹什麽啊?”他擡起眼簾,哭笑不得之際,稱呼不自覺恢覆了原先的親昵,“我們離婚了,你已經不是我老公了,你忘了嗎?”

封頃竹眼底晃過一道晦暗的光,抿唇不語。

洛之聞見男人沒有反應,失落地將碗放在茶幾上,捂著臉呢喃:“我和一個醉鬼講什麽道理啊……”

“不要和他見面。”封頃竹卻冷不丁接下話茬,繼而頗為強勢地攥住了洛之聞的手腕。

“什麽?”他楞住。

“不要和他見面。”封頃竹擺弄著遙控器,重新把Dipper參加過的那檔節目翻出來,“他不是好人。”

洛之聞莫名其妙:“這是Dipper,現在特別火的一個組合的隊長。你知道嗎?”

“他要你的聯系方式。”

洛之聞翻了個白眼:“那也不能說他不是好人……再說了,我和他還有工作上的合作呢。”

封頃竹見他不聽話,眉頭皺得愈發緊:“不許合作。”

又來了。

喝醉的封頃竹霸道得不可思議,也任性得不可思議。

現在連他的工作都想幹涉了。

“我們離婚了,你管不了我。”

“不許。”

“就算沒離婚,你也不能限制我的工作。”

“不許。”

洛之聞洩了氣:“你是覆讀機嗎?”

封頃竹眼底跳動著怒火:“他傷害過你,你忘了嗎?”

“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?”

“洛之聞!”

“嗯?”

“你忘了!”封頃竹猛地提高了嗓音,按著封頃竹的肩膀,灼灼的目光隨著時間的推移,逐漸晦暗下來。

男人將頭抵在他的頸側,喃喃自語:“是啊,你忘了。忘了好。”

“封哥?”洛之聞試探地推了推封頃竹的肩膀,沒推動,便又叫了一聲,“封哥?”

封頃竹有力的胳膊一伸,箍住了他的腰。

洛之聞再次中招,哭笑不得:“你是不是故意的?”

故意說胡話,引起他的註意,再做出一番依依不舍的模樣,試圖勾起他的憐惜。

只可惜,離婚的決定是洛之聞深思熟慮後做出來的,現在斷然不會因為封頃竹喝醉,就心軟。

他連拖帶拽地把封頃竹推進了臥室,拿被子裹了,丟在床裏側,然後果斷摔上了門。

做完這一切,洛之聞重新回到電視機面前,捧著冷掉的面,繼續看綜藝。

Dipper的鏡頭很多,在節目裏,他不僅幫助別的嘉賓完成任務,還把獲勝的機會讓給了同組的小師弟,連節目組的工作人員都忍不住用畫外音的形勢誇獎他。

洛之聞微微皺眉,看得心裏十分不舒服。

人的第六感是說不清的,這時候倒是顯得他和封頃竹更有默契一點。

起碼他們都不喜歡Dipper。

洛之聞想不通自己討厭Dipper的原因,臥室裏的封頃竹卻隱隱猜到了端倪。

Dipper很可能是陳北鬥。

與帶著記憶輪回的封頃竹不同,當年害死他,又強娶了洛之聞的陳北鬥,完全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。

他擁有了光鮮亮麗的外表,憑借天生的才華在娛樂圈站穩了腳跟。

但是他的靈魂,依舊是那個令人作嘔的陳北鬥。

封頃竹向來相信自己的判斷。

起初他還不能確定,直到剛剛——洛之聞盯著電視屏幕上的Dipper,身影於前世微妙地重疊在一起。

估計連洛之聞都沒意識到,他看向Dipper的眼睛裏,藏著滿滿的恨意。

轉世輪回,容貌會變,靈魂不滅。

更何況是刻在骨血裏的血仇。

前世,封頃竹死於陳北鬥之手。阿文為了報仇,嫁給陳北鬥,隱忍多年,最終點燃一把火,在封頃竹的棺木前與之同歸於盡。

誰能想到,今生兜兜轉轉,他們竟然又相遇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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